2016-07-28
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东亚地区代表处
迈武特镇位于南苏丹首都朱巴东北部400公里处。在镇上的公立医院里，医生和护士夜以继日地帮助那些有需求的人们，见证了他们在生命线上的挣扎。 来自澳大利亚的儿科护士杰西卡·黑泽尔伍德抱着这名娇小的、体重过轻的女婴，一边哼着歌一边轻柔地摇晃着。女婴的妈妈是20岁的南苏丹人妮娅穆什，她躺在旁边一个薄薄的绿色医用床垫上。杰西卡认识这对母女已经好几个月了，她说：“看着宝宝入睡我真是太高兴了。她已经经历了太多。”医院病房内的空气颇为凝重。空调病殃殃的，有气无力，而且人们走动太频繁了，很快就挥汗如雨。不过，大家的情绪依然相当高昂。就在三个小时之前，医务人员和热心人士为着五个月大的妮娅南聚集到这里。她挣扎在生死线上，呼吸声很粗重，听起来痛苦而吃力，充满绝望。现在，她小小的脸还被罩在尺寸过大的氧气面罩下，但是她的呼吸平静了许多。杰西卡没吃午饭，现在终于有时间剥一个橘子吃。她给这名年轻的妈妈递过去一瓣，但妮娅穆什摇了摇头。然后，突然之间，发电机停了。房间里原来靠绿色荧光灯照明，现在一片灰暗。可这不是问题。问题是妮娅南的氧气机也停了。妮娅南要依赖氧气机供氧，而现在没有氧气了。杰西卡冲了出去，让一名叫杰班杰的南苏丹医务人员来测量妮娅南的心率。杰西卡说：“如果心率低于60我们就开始心肺复苏。”杰西卡立刻拿来一个氧气袋，将氧气泵入孩子的体内。杰班杰用两个大拇指深深地按压孩子的胸部，让她的心脏跳动起来。“我们至少做15分钟再放弃，好吗？”杰西卡说道，然后尽力用这种处境下最镇静最平和的口气对杰班杰补充道：“非常好。你做得非常棒。” 杰西卡·黑泽尔伍德（右）和她的助手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5个月大的妮娅南。发电机停了，氧气机停了，造成婴儿心率下降。我们能让发电机恢复工作吗？
电话打过了，但还是没有电。
你能检查一下心率吗？
心率是多少？
请你关一下门好吗？
杰西卡接替杰班杰，用手指按压妮娅南的胸部，继续做心肺复苏。
我们做15分钟，杰西卡重复道。妮娅南没有反应，尽管杰西卡知道她有多么想活下来。妮娅南的妈妈妮娅穆什也坐在床上，一伸手就够得到孩子，但她只是远远地坐着，神色恍惚。停电9分钟之后，荧光灯再次开始闪烁，但氧气机现在已经没用了。妮娅南的嘴里吐出了粘液，杰西卡把它擦去。分针缓慢地转动，指向了下午2点20分。15分钟过去了。急诊创伤经验丰富的比吉特·贡诺森比杰西卡大25岁。她对杰西卡轻声说：“你可以停下来了。”杰西卡平复了一会儿情绪，转到左边轻轻拍了拍妮娅南妈妈的腿。妮娅穆什已经拿起了一块布掩面埋头痛哭起来。 妮娅穆什看着女儿在鬼门关挣扎，泪流满面。女儿之后由于呼吸衰竭而夭折。杰西卡神色依然坚强，但很显
50 30234 50 15262 0 0 2258 0 0:00:13 0:00:06 0:00:07 2893她已经崩溃了。她很快离开了病房。出了医院大门，她终于可以发泄一腔的悲愤。“你知道么，孩子就是因为发电机停电才死了啊”，她哭喊着，声音沙哑。“我的意思是说虽然她可能终究活不长，可是停电让她更早地离开了我们。”我们讨论的是地理环境给人的命运造成的影响。杰西卡说，妮娅南生在一个没有食物的地方，这不公平。这个孩子五个月了，但只有健康新生儿一样大小，这不公平。发电机坏了，这不公平。停电9分钟才恢复供电也不公平。杰西卡说：“为什么偏偏是她，偏偏是她 ? 我照顾了她那么久。”“这个宝宝本来几个月前就可能会死掉，可是她很坚强，一直在和命运抗争。”当晚又下起了雨。傍晚天色渐渐变黑时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越野车载着妮娅穆什，送她回佩贾克，回到她那个用泥和干草搭建的家。妮娅南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毯子，前面缝着一只粉蓝相间褪了色的泰迪熊。一名坐在前面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工作人员抱着孩子；妮娅穆什坐在后面。大雨倾盆，砸落在挡风玻璃上，车差点儿陷入深深的泥水中。妮娅穆什的家即便是离泥路也太远了，没法把她送到家门口。车子停在了她舅妈的家门前。这位老妇人出门迎接。 妮娅穆什（中）与她的亲戚将妮娅南的遗体送回村子里。显然，这并不是舅妈第一次看到死去的婴儿。至少在这个国家，这很常见。舅妈怀抱着妮娅南，就好像抱着一个还活着的小小女斗士。就这样，她与失去了孩子的20岁母亲在瓢泼大雨中踏上了满是泥泞的回家之路。